可是源还得忍受另一种痛苦。在车厢的尽头坐着一个源先前没有见到过的白人。那个白人住在一个由泥墙围住的乡间小镇上,当火车到达那儿时,那个白人走过来,准备下火车。他经过源时注意到了他和他那张年轻悲哀的脸,他想起源曾大声地抱怨苍蝇。他看出了源的身份,充满善意地用英语说:“朋友,不要丧气!我也要与苍蝇进行斗争,并将不断地斗争下去。”
源听到这外国声音和字眼抬起头来。他看到了一个瘦小的白人,他身材单薄,相貌平常,穿着灰棉布衣服,戴着一顶白色的太阳帽,长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,他新近没有刮过胡须,但他淡蓝色的眼睛显得非常善良,源看出他是个外国传教士。源这时无言以对。这是最痛苦、最难忍受的事。一个白人看到了他所看到的事,知道了他这天意识到的事。源转过身去不愿回答。从源的位置上,源看到那个白人下了火车,步履艰难地穿过人群,转向那个由土墙围着的市镇。源想起另一个白人曾说过:“如果你愿意像我一样活着……”
源自己问自己:“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?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看到这一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