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悄悄地掠过用石灰粉刷过的墙，渐渐地由粉红色转为黄色。玻璃窗外，一个炎热的上午开始了。格朗走的时候，说了一声他还会回来的，但大家几乎都没有听见。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。那孩子，始终闭着眼睛，似乎平静了一点。他的双手变得像是动物的爪子，轻轻地挠着床的两侧。然后，他又举起双手，去抓靠近膝盖的盖毯，突然，孩子弯曲起小腿，收拢大腿贴近腹部，然后就一动不动了。这时，他第一次张开眼睛，瞧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里厄。就在他那张凹陷下去的、凝固成一种灰色黏土般的脸上，嘴巴张开了，几乎紧接着，发出来一声拉得很长的叫喊，突然就让整个病房充满了一种单调的、刺耳的抗议，听起来很不像人类的声音，而像是同时出自所有人的口。里厄咬紧牙关，塔鲁转过了身子。朗贝尔来到了床前，站在卡斯泰尔的旁边，卡斯泰尔则合上了一直摊开在他膝盖上的那本书。孩子那张因疾病而满是脏污的嘴，正在发出一种让人全然辨别不出年龄的叫声。神父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，所有人全都听到他用一种稍稍有些压抑的嗓音说：“我的主啊，救救这孩子吧。”这嗓音，在那持续不断的不可名状的诉怨声中是那么的清楚，而且，所有人都觉得，这一声祈求是那么的自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