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时,河台已到。钦差照旧以客礼相待,让座送茶已毕,便将廷寄并那御史的参摺,和他的巡捕、家丁的口供送给他看。河台一看,方才如梦方醒,只吓得他面如金纸,目瞪口呆;又见上面有如果审有赃款,即传旨革职,所有南河河道总督,即着乌明阿暂署的话。他慌忙看完,摘了帽子,向上跪倒磕头;口称他的名字,说:"犯官谈尔音,昏聩糊涂,辜负天恩,但求重重的治罪,并罚锾报效。"原来那时候有个罚锾助饷助工的功令,只因朝廷深知督抚的丰厚,那时的风气淳朴,督抚也不避丰厚之名,每逢获罪,都求报效若干银子,助工助饷,也为图轻减罪名,所以他才有这番举动。说罢起来,戴上帽子。乌大人道:"请大人具个亲供,便是自认罚锾,也得有个数目,好据供人奏。"那谈尔音道:"犯官打算竭力巴结,十万银子交库。"乌大人道:"大人的情甘报效,我原不便多言;但是圣意甚严,案情较重,左右近年的案,都有个样子在前头,大人还得自己斟酌斟酌,不可自误。"他答应了两个是,下去写具亲供。一时早有首府中军送过印来,乌大人即日拜印接署,便下了一个札子,委山阳县伺候前印河台大人,这话就叫作看起来了。这个信传出去,那些绅士、百姓、铺户,听得好不畅快。原来这河台姓谈,名尔音,号钰甫。便有等尖酸的,指了新旧河台的名号,编了一副对联,道是:"月向日边明,日月当空天有眼;玉镶金作钰,玉金满橐地无皮。"那谈尔音下去写具亲供,见钦差的话来得严厉,一定朝廷还有什么密旨,如今报效得少了罢,诚恐罪名减不去;多了罢,实在心上舍不得。心问口,口问心,打算良久,连那些奇珍异宝折变了,大约也够了,且自顾命要紧,因此上一狠二狠写了二十万两的报效。那乌大人就把案归着了归着,据情转奏。当朝的圣人最恼的是贪官污吏,也还算法外施仁,止于把他革职,发往军台效力。不日批摺回来。那谈尔音便忙忙交官项上库,送家眷回乡,剩了个空人儿,赴军台效力去了。只是这些金银珠宝,千方百计才弄得来,三言二语便花将去;当日嫌它来的少,今日转痛它去的多,也是最可怜的。他见过乌大人之后,不曾等安老爷交官项,早替他虚出通关,连夜发了摺子,奏请开复,想在钦差跟前,作乌大人的情面;也是发于天良,要想存些公道,只是迟矣晚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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