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霜叹了口气,说:“我爹死得早,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,为了供我念书,她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。上次交学费之前,我妈出去借,借了好几家,才把钱凑齐。肝火上眼哪,我妈一股急火上眼,两只眼睛都起了针眼,没钱治,眼睛差点儿瞎了。我可不像你,我不舍得让我妈生气。再说,正不娶,腊不聘,眼看着腊月了,咱俩的事儿,不差这点儿时间,就先放一放吧。”
乔群默默地听着,心里想原来说哪怕我会做豆腐也行,我同意做豆腐了,又不行了,又嫌我会耍大刀。要是我也在东北军当个连副,你妈还能反对吗?还不是势利眼!本来温热的心,凉了下来。吴霜见乔群不说话,想逗他高兴,说:“其实,我挺爱看你耍大刀的,比戏台上的武生耍得好看。”吴霜一提耍大刀的事儿,乔群的烦恼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他把毛驴套上,拉磨本来就是毛驴的事儿,是爹非得和自己较劲,这会儿乔群也不记恨爹了,继续让驴拉磨,就算给爹服个软了。
院里,月光下,乔群舞动大刀,飞身跃起,落地后陡然来个造型,刀锋朝下,两指朝上,做了一个指地问天。以前是偷偷躲在树林里,等吴霜挑水,乔群在一旁舞给吴霜看,期待着她赞许的眼神。这会儿乔群要好好耍一次大刀,让吴霜好好看看,自己的一身武艺,怎么就不如军队里一个笨蛋连副了。刀锋在月光里闪闪发光,乔群腾挪闪跳,英姿勃发,又一个优美的亮相,道:“这个叫向死而生。这是刀技的最高境界,在死亡中诞生。”吴霜拍手叫好,心里说我怎么觉得是朝着死亡,每天好好生活的意思。不过她只是想想,并没有说出来。